小说《春风酿山河,》主角是南锦屏王玙,该小说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。精彩内容推荐:还不止如此。 出发那天,南夫人命自己房中的侍女为我梳妆,并送来了一件绯红的春衫,从来都是捡着南锦绣旧衣服过活的我,头一次高兴不起来。…
春风酿山河全本阅读,精彩又独特的魅力故事情节,为读者创造了一个十分甜蜜动人的故事,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!
还不止如此。
出发那天,南夫人命自己房中的侍女为我梳妆,并送来了一件绯红的春衫,从来都是捡着南锦绣旧衣服过活的我,头一次高兴不起来。
只因这衣服剪裁合宜,显然是为我特制的新衫。
明明是给自己亲女相看,为何要给我裁衣?
心中即便再不情愿,我也不敢开罪嫡母,仍是随着齐整车马,一路浩浩荡荡往鸿恩寺去了。
晌午之后,车马行至山下,南家主仆数十人沿着曲径徐上,前方松杉掩着寺门,群山耸峙,古殿依稀。
几名僧人将我们引到山后精舍,我和南锦绣戴着面巾,一左一右伴随在南夫人身边,路过一处百十人队列的氏族队伍,她连忙将我们拉至一边。
「瞧,那便是桓家人。」
南锦绣闻言,脸上笑出花儿:「桓五郎也在吗?」
桓五是近期向她提亲的人选里家世最好的一个,虽为旁支子弟,却为嫡子,且背靠主家财力丰厚,总之南夫人是极满意的,当下便笑眯眯地指给她看。
「那前面墨绿纱袍,头戴玉冠的,便是桓五,女儿站在树下,可仔细瞧瞧。」
只那一眼,我和旁边的南锦绣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南夫人喜滋滋道:「如何?」
只见此人身长共四尺,玉冠占一尺,鞋底又厚一尺,这要是站在南锦绣身旁,倒可以被她夹在咯吱窝下,轻松提溜一圈。
「甚好,甚好。」
我敷衍过了,便见南锦绣双眼迷离,两靥漫上潮红,不知道正看哪里,我扫了一眼,心下了然。
此时桓家一列早已走远,迎面而来的是王、崔两家。
当先一人缁衣垂笼,前呼后拥,却双目怠漠,昳丽夺人,令人不敢直视,再低头看足上,那皂鞋拿金线绣了木兰纹,自鞋跟一直蜿蜒到鞋尖,有金马玉堂之贵。
直到那人已走得看不见了,南夫人带我们进了厢房,我那嫡妹仍面色晕红,神思不属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窗牗轩敞,不远处的假山池中,一群漆黑大鹅正引吭咕咕,我支着颌,笑笑道:「阿妹,你想吃天鹅肉吗?」
南锦绣似乎回了神,讪笑一声:「天鹅肉有什么好吃的。」
我乐得一击掌:「是也,所谓中看不中吃。」
正要教她清醒,她忽然用双手捂了脸,眸光朦胧,眼含泪花:「若能与王郎共度一晚,教我旦夕即死也值了!」
我:「…….」
晚间用过素斋,南夫人又说要带我们结交世家夫人,拿出数根玉篦钗金步摇,插了我满头满鬓,浑如一只锦鸡。
这要是不知道的,还以为我才是她亲生的。
事实上,因南家频频将庶女卖给高门做妾的行为,名气早已败落,路上遇到的贵妇不少,但大多一见她便耷拉着眉眼,连敷衍都欠奉,即便如此,南夫人依旧一个个向我们介绍过去。
「那是礼部主事和他夫人。」
「左边树下是国子祭酒。」
「前方不远,便是巴郡太守庾牧。」
只见那太守年约四十许,两鬓霜白,浮肿的眼皮耷拉着,因身量精瘦,显得人有些阴鸷,而南夫人特意拽住我说话,语气压得很低。
「庾家是上京大族,族中众多子弟在圣人御前行走。若你父亲能得他举荐,仕途定然平步青云。」
说着,不待我反应过来,便将我拽到那人面前,语气谄媚。
「庾大人,这便是外子曾对您提过的家中女儿,前年便已及笄了………..」
那人本在和旁人攀谈,听她如此说,目光便转过来,渐渐凝在我身上。
他看着我,眼神浓稠浑浊,根本不若一位慈祥的长者,而嫡母唇角含笑,还将我一个劲往前推。
对此,我唯有不安嗫嚅:「母亲,我不舒服。」
南夫人充耳不闻,反倒笑得更谄媚:「我家女儿渐渐年长,平日里多仰慕豪杰,观朝堂山下,鲜有风姿胜于大人者,大人………」
我听她满口胡诌想要挣脱,却被死死拽着,终于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凝视里大叫一声。
「母亲!」
四野嘈杂,顿时一静。
南夫人也愣住了,我将手从她钳制中挣脱出来,便慌不择路地往回逃,连头上的华胜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。
一路奔至人烟荒处,我扶着树浑身颤抖,一口气没喘上来,眼泪已经糊得满脸都是。
正坐在树下哭得不能自已,前方追来一名小童,似乎犹犹豫豫地看着我,想上前又不敢。
我擦干泪,定了定神:「你是谁?」
「小,小人是崔小郎的书童。」
他见我渐渐平静下来,上前将一卷薄薄的绢册递给我:「这是我们郎君让我带来的,说要赠予南家女郎。」
我将那绢册拿在手里,确是《崔氏家训》一书,不禁心下讶异:「你从未见过我,又怎么认得我?」
小童脸红:「郎君说,南家女郎貌美脱俗,令人见之难忘,面前即便百名女子,一眼也唯见女郎……….」
然而,他的溢美之词并没能安慰到我,反而令我心下更加酸苦,忍不住手握绢书大哭起来。
那小童不意我大放悲声,直接吓跑了,树下又只余我一人。
此刻天已黑透,而我畏惧南夫人的苛责,不敢回去受诫,也唯有将那一卷薄绢牢牢抓在手里,在山上茫然行走,如同溺水之人,攀住最后一根草绳。
俯瞰天地漫漫,雾霭苍茫,竟无一处可以容身!
时已深秋,山风酷烈,可桂花还好好待在枝头,香气浓得掸都掸不开,无端让我更加心烦。
越往山顶,风越凄寒,冻得我涕泪直下,再行几步,只见前方月华似练,有一丝半线漏在山顶,却是一处六角小亭,见其内隐有灯火,我裹了裹身上轻薄的衣料,打着寒噤往山顶赶。
到了门口,却见那石台后有一人影正在看书,侧脸匿在一团翠绿的浓翳之中, 泛着玉石般的清润光泽,大袖中延出一段手腕,与雪白衣料并无二致,修姿旷逸如流云。
看清是何人后,我一言不发,转身就走。
「站住。」
耳后一道声音清冷动听,却令我寒入骨髓。
话音未落,亭外左右前方分别走出一名剑士,荷甲严整,刀兵森寒,逼得我不得不后退一步。
这一退,又重新退回了凉亭。
「你手上,那是何物?」
下一秒,旁边有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,抽走了我手中的绢书,这手像是冷冰冰的美人雕,不失漂亮和修长。
「哼!竖子!」
一声怒斥,已经表明了主人的态度,王玙似乎气得不轻,甚至于凉亭中反复踱步:「我命人将他反锁于室,不过一女子而已,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!」
我不敢吱声,只是默默垂头。
即便我将头垂得更低,他仍然看到了我脸上的斑斑泪痕,语气转为嘲弄:「不过一小小庶女,也肖想嫁入崔家?」
「呵,你也配?」
我忍不住反驳,声音细弱蚊蝇:「我是庶女,找个庶子,哪里不配了?」
「锦屏及笄已久,不过是为自己筹谋一桩婚事罢了,又何错之有?」
王玙闻言,冷冷一嗤:「如此,何必要找上全城的庶子?」
这便是批判我撩遍全城的意思了。
我唯有耐着性子解释:「郎君,我并未高攀门庭,只是不得已自择夫婿而已。」
「若不为自己筹谋婚姻,嫡母定会把我嫁予世家老叟,还是作妾,就如同在我前面那六位阿姊一样!」
王玙闻言,神色不辨喜怒:「只要不是我王家、崔家儿郎,任凭自便。」
闻言,我有几分犹豫。
崔小郎,已然成了现下唯一的希望。
他相貌不俗,性情纯挚,人品在上上之选,又是由嫡母抚养长大,日后前程光景定然光明,若我真能嫁给他为妻,那真是造化之极了。
我的不舍之情落在王玙眼中,使他更加不快:「我听说你父,前几日刚升了云水县县令?」
「………是也。」
对方高高在上,漆鬓朱唇,光华昳丽,却朝我勾起清淡的,堪称柔和的一笑,仿佛正慈悲地怜望着地下蝼蚁,有种高高在上的缥缈与抽离。
那一笑,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。
此刻,虽则我咬紧了牙关不低头,但心中也很清楚,这已经是他给我留下最后的体面。
正胶着着,却听外面几声惊呼,俄而一名剑客来报:「郎主,前方数百米有狼烟升起,分东、北、西三个方向往山顶而来。」
王玙前行几步,似有顾虑,又折回石台坐下:「你等三人,分三方前往打量。」
「诺。」
待那三人领命前去,我仍站在凉亭里喝风。
看王玙的意思,我不表态,他今日是不打算放我走了。
再往山下看,确有三股浓烟直上,若不是今夜月朗气清,黑烟也不会如此明显,甚至明显到有些刻意。
「奇怪!」
见我自言自语,王玙未置一词,显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,我却不知为何,心头有种愈演愈烈的慌张:「为何是三股狼烟?」
他眸子一肃,总算肯正眼看我:「你说什么?」
「王郎君只带了三个甲士,山下也正三股狼烟,此事是不是有些过于凑巧了?」
除非是………..
调虎离山!
我念头刚起,便见王玙闪身而退,一支羽箭已破空而来,深深没入中央石台!
我还没来得及尖叫,王玙已经一手拽过我,将我推入了石亭后的深林中。
这里林木密集,的确对刺客的视野起到一定阻碍,但并非长久之计,我们一前一后在山林里奔行,不过一炷香的时间,身后已隐隐响起树枝清脆的折断声。
许是久捉不到,刺客有些失去了耐心,干脆听声辨位,一簇簇流矢饱灌劲道,向我们奔逃的方向狠辣射来!
我活了十几年,从未像今天跑得这样快,甚至隐隐超过了养尊处优的王玙,路上还不忘回过头直呼其名。
「王玙,我们得分开跑!」
他的回应则是拽住我手腕,将我猛地压入前方一个矮洞中,自己则紧随其后,并撕下玄色下裳遮盖住洞口。
这之后,我们紧掩住口鼻,只听外面脚步声凌乱,飞快地从洞外越过去了!
刺客,不止一人!
不知过去了多久,我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,小声问旁边的人:「王玙,接下来怎么办?」
他的回应是一声闷哼:「………..别说话。」
我这才发现手边微微濡湿,王玙掀开那黑布,借着雪亮的月光查看自己,只见他大腿中部赫然中箭,鲜血已经往下蔓延到膝盖了。
狭窄的山洞中,一阵可怕的沉默。
许久,我喃喃道:「他们还会回来的。」
王玙一言不发,只盯着自己的伤口,神情放空——想必他也清楚,刺客听不到动静,定然会知晓他躲了起来,而这里的山头并不大,几个刺客来回搜查几遍,天亮前定能找到。
王玙是没法逃了,但我留在他身边,也同样难逃一死。
难以置信,身份地位曾给了我们带来的巨大悬殊,居然会被即将降临的死亡全数夺走。
能和琅琊王玙死在一起,甚至可能让我成为大邺少女集体羡慕的对象,简直比当皇后都要尊荣。
我想着想着,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。
对方撕下自己的下裳,包扎在伤口上方止血,一面冷道:「你笑什么?」
许是人之将死,我莫名变得有些大胆:「我嫡妹说过,若能与王郎共度一晚,真是旦夕即死也值了。」
「想不到她的愿望,全数被我实现了。」
王玙:「………呵。」
这声意味不明,又无动于衷的冷笑,足以说明他对此类言语的态度。
停了一会,他忽然问我:「你反对嫡母将你作妾,为何不反抗?」
我闻声失笑。
月光下,三两只野鼠从我们脚面上爬过,我抖了抖腿,指着那野鼠问他:「请问郎君,为何猫爱吃老鼠,老鼠却不爱吃猫?
「难不成,是那猫肉酸涩难以入口,老鼠才不爱吃吗?」
王玙闻言,沉默不语。
事实上,这位身为司马氏肱骨贵臣的王家嫡子,也同样深陷权利的漩涡中心,乃至于正风华正茂便沦落死地。
既然注定死于一处,又何必相互比惨呢?
我的目光,静静追随着仓皇逃窜的野鼠,直至再也看不见了,方低声道:「王玙,我愿替你下山。」
对方闻言,一双冰雪般的眸子终于纡尊降贵地向我睇了一眼:「你要如何做?」
「只要我一路发出动静,便会迷惑他们的判断,为你争取时间。」
他只嗯了一声,似乎可无不可,我继续说:「若我死了,不是被刺客杀死的,而是遭了嫡母的毒手,你需向人揭露她的恶状。」
「……….」
「若我活着,便向郎君讨一个请求。」
「什么请求?」
「还没想好。」
「……….可。」
听他答应了,我伸手从他伤处卸下几段沾血的布料,接着一鼓作气从洞中爬出,一路钻进密林,往山下狂奔!
此去,几乎十死无生!
这之后我一路逃,一路将染血的丝绦扔在草丛里,树枝上,山洞里………
身后不远处,几声呼哨渐渐逼近。
越往山下,山势愈陡,我越发控制不住平衡,甚至跌倒数次,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,刬袜也早已磨破,湿淋淋地黏在脚底。
而身后刺客已然渐渐逼近,只闻耳边嗖嗖破空声,我脚下一滑,瞬间整个人向山底滚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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